菱饭香

□ 王蕙利

秋风渐起，正是食菱好时节。菱，也称“菱角”，那天途经某个老渡口，两耳遥遥闻得数声“阿要买鲜菱啊”，如水菱般甜糯圆润，丝毫不觉聒噪的吴侬叫卖声，催促着我，顺那声音一路寻去。

发现一个年轻农家女摆的菱摊，与吾乡常见的那种有两只腰角，两只肩角，其色红艳的水红菱大为不同。它们没有坚硬的角，只在两头微微翘起，中间凹下，活像一只只刚煮熟的馄饨，真稀奇，让人一下子就心生欢喜。后听当地朋友老蔡介绍，菱角如一母同胞，虽相似，却有自己独特的性情，且因采摘时期不同，味道会有细微差别。

白露前摘的嫩菱，个头大、菱肉白，汁水充足，鲜脆水灵，清爽胜荸荠。在会吃的食客心中，此类头茬南湖菱，最适合当水果生吃。中秋后菱渐老，皮变硬实。嘉兴人或用针线穿起煮熟，或以网兜装之，提着走亲访友，将之作为当季颇有诚意的礼物。待到霜降，南湖菱开始变为深黄，称之“老菱”。老菱除了经典的盐水焖煮之外，另有一款与蚕豆饭类似的菱饭，也是殊具特色的水乡美食。只是，吃这菱饭最好到乡下，用烟火气十足的土灶、大锅来烧才出色。

之后的一次偶然机缘，令我品尝到了这心心念念的滋味。是日我正在吴江闲游，下午受旧识陆阿姨之邀，傍晚去她家蹭饭。待得踏进院门，那由灶间溢出的，焖菱饭的缕缕香气直钻肺腑。端一碗菱饭在手，但见粉嘟嘟的菱肉镶在晶莹的米饭中，欲遮还羞，煞是诱人。入口，一股咸滋滋，浸染了菱香的绵糯米饭，和着菱肉的温柔清雅，于嘴中荡漾不已，回味间更是透出几分甜，那餐大口大口地吃下去，直至撑了胃的菱饭，令我印象深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