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中央商场

□ 钱红春

我这般年纪的老人，中央商场即便没去过，也一定听说过。

早年的中央商场由一幢大楼底层和几条小马路两边的棚屋摊位组成。出售的商品大多是外观稍有瑕疵，但不影响使用的残次品，或是库存积压的商品，因为价格比商店里便宜得多，商场从早到晚挤满了人。

上个世纪六十年代，我买了辆不用票证的旧自行车。没多久，这车就成了“药罐头”，为了节省修车的钱，如果配件坏了，我就到中央商场买来更换。我先后买过自行车的踏脚板、挡泥板、车锁、飞轮、链条、内外胎等。后来，这辆被我骑了十多年的车，竟然还能以原价卖出。

剃须刀片是必备用品。摊主说，工厂在刀片的生产过程中，有些会掉落到地上，厂里不允许捡拾，安排专人采取防护措施，将这些刀片整理后在商场出售，每包五片只要一角，比商店里便宜得多。刀片很紧俏，我每次去商场，总是先去卖剃须刀片的摊点。

我在中央商场买得最多的是木锯、钢锯、刨刀、手摇钻、小台钳、旋凿、活络扳手等，我用这些工具，用当时凭户口本才能买到的零星木材，每天下了班就在晒台上锯锯刨刨，敲敲打打。我做过碗橱，也做过沙发、电视柜等。虽然它们看上去有点歪歪扭扭，却是名副其实的实木家具。

我在中央商场买过一台外壳有点开裂，但不影响收听，价格只及正品一半的台式收音机；买过我与老伴出国用的拉杆箱；买过可以拆卸拼装的书架。

改革开放后，百姓收入不断提高，过日子不用掰着手指算钱了。而随着工厂生产工艺的改进，残次品越来越少，中央商场去的人也越来越少了。

回望中央商场，有着我因为缺货而白跑一趟的失望；有寻觅无果，却在这里巧遇买到的惊喜；也有已在别处买过的东西，看到这里的价格更为低廉的懊恼。

中央商场，留下了我的足迹和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