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战争 不要墙

□ 钟 敏

我家先生站在刚倒塌的柏林墙旁的一张照片，引起了我的思忆。那是1989年11月9日，那些刚被扒开口子的柏林墙，高低不平，堆石乱痕，人们带着简易工具，用手推，用身体撞，使墙变成了豁口连豁口的残垣断壁。那天傍晚，先生激动地打来电话：东西柏林已允许通行，现在有很多德国人爬上断墙，喝起啤酒，放上音乐。

柏林，是特别时期的畸形儿，分为东西两个柏林，分属两个不同的国家。柏林墙全长160公里，西柏林成了一块围着的“飞地”。

先生住在西柏林。这条沉重的国界线，对中国人特别友好，留学生只要拿出中国护照，一律放行。那时，一个“西马克”等于五个“东马克”，西柏林的中国留学生们，常常去东柏林餐馆大块朵颐，令他国留学生羡慕不已。当时，中国菜肴很贵，有人请客吃北京烤鸭，就是件大事，得着正装参加。

我去柏林时，德国刚统一，柏林墙残垣还在，碉堡和瞭望台尚存。曾经，很多墙东的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，逃向西德。他们有用重型汽车硬撞的，有用热气球飘的，有乘滑翔机的……不亚于电视剧里的惊险。但有很多人，为此倒在碉堡射出的子弹下。

倒塌的柏林墙边，有不少墓碑，有人逃往西柏林，离柏林墙拆除只差几个月，如果他们地下有灵，是否会后悔？但这些人的死，为两德合并筑下基础。墓碑，是缝在伤口上的补丁，这痛，刻在了曾经分裂的民族的心灵深处。

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，如今在柏林墙原址上，筑起遗址纪念公园以及世界上最大的露天画廊——180位各国艺术家。在长达1316米的柏林墙残留段上，创作了不同主题的图画。

我看到，在柏林繁华的市中心，至今保留着二战时被炸坏的威廉大帝纪念教堂，那座漂亮的浮雕装饰的歌德式大教堂，曾经是柏林城西的亮点，可是，战争炸毁了它。在城市重建中，人们保留了半座断壁残骸的教堂，并在它的名字上加了“纪念”二字。而我认为，加“思考”二字更为合适。

思考什么呢？那座残存的教堂告诫我们：不要战争不要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