酱油流香

□ 王蕙利

物资匮乏的岁月，酱油得靠鸡蛋来换，所以，农家更多地还是自己制作。先将黄豆在凉水中浸一天后淘净，入锅蒸至熟烂，拌入面粉，切成小块，倒入筛子里晾到上霉。等发够了，再把它泡入烧开凉好的盐水，放到一个大缸内，置于院中。直晒到冒泡发酵，颜色逐渐变深成熟，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酱香味时，再度放到锅中去熬。最后，倒入纱布兜中沥渣，淋出酱油就算做成了。

节假日，自家做的酱油没有了，猛听得锅台旁的外婆扯起嗓子：“蕙利，快去拷酱油！”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”的我，一想到酱油那滋味，赶紧拿起空瓶，夺门而出。

每次拷好酱油，铺子伙计都会把漏斗内最后一滴酱油在瓶口轻轻蹭一下。于是，那里便残留了一点酱油。这样，我也用手指在瓶口抹一圈，而后伸进嘴里狠狠吮吸——初是咸味，接着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回味，最后又透出丝丝无以名状的绵长鲜味，令我陶醉。

如今想想，当年的酱油，拷一瓶8分钱，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酱油，颜色适中宜人，说黑也不黑，说黄也不黄，透着脆生生的亮，盛在碗里，能弯弯晃动人影。这种酱油做出的菜，感觉香纯正、味意满。

小学时的我，会做一道世上最简单的汤——酱油汤。往碗里倒一点酱油，放点葱花，用沸水一冲，就是一碗味美鲜汤。于是，我一口饭，一口汤，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大碗饭送下了肚。若是再能放上一点猪油或是几滴麻油，就更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