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打细算

□ 汤 加

“神算盘”打得一手好算盘，生活中点点滴滴又都精打细算，村里人便送了他这么个雅号，他也乐意接受。高中毕业回乡，他藉此美誉，谋得村上人艳羡的“小三店”营业员的差事。

上世纪六十年代，几乎村村办起“小三店”，这种店类似于现在的“好德”“快客”。“神算盘”有了用武之地，进货买卖、结账盘点，粒粒算珠在他的指飞掌舞中噼啪作响。这对他来说，是一种鱼得水、鸟得林的享受。

长年的记账算账，养成了“神算盘”凡事都要算一算的习惯。“吃不穷、穿不穷、不会算计一世穷”。这句话常挂在他嘴边。

结婚生子后，日子过得紧绷绷。于是，“神算盘”动足脑筋算计生活：发动妻儿拾稻麦穗、挖蚯蚓养鸡养鸭，割草添青饲料养猪养羊，自己起早贪黑地捞鱼摸虾。他们家的餐桌由此丰盛起来。他还在植边河滩，凡脚能踩到的地方，种上蔬菜瓜果。集体倒马桶时，粪也凭票供应。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，他常常憋着溜回自家解决大小急。

“神算盘”除了开源还节流。他嫌成品衣贵，剪整块布料不划算，总是买边角料做衣服。

世博会动迁，他分得三套住房，一下子跨进“中产阶级”行列，可他还像过去那样，天天忙得脚不点地，去搜集附近超市、商店的打折信息，以用最少的钱买最实惠的商品。人们吃罢晚饭看电视或散步时，他穿梭于各超市、商店，买特价或打折的禽蛋、蔬菜、水果……

同学聚会，是当干部或做生意的同学请客，他就去；如是“硬劈柴”，他绝对不去，因为一场聚会的费用顶上全家几天的伙食费。

“智者千虑，必有一失”。十年前，他看到一则微信，说是若干年后，中国最便宜的东西是房子。他判断：房价要跌，毅然决然地将一套拆迁房卖掉。可刚一出手，房价就噌噌噌地往上涨。晚上“神算盘”头枕着双臂，想想一百多万的损失，肠子悔得发青，心很痛，这笔巨款，可是一辈子买打折商品也弥补不了的啊!最后，他只能自我安慰:“千算万算，不如老天爷一算。”

现在，“神算盘”还是每天过着他熟悉的日子，忙家务，忙搜集信息，忙买打折商品。于他而言，这才是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