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跋涉建房路

□ 周曙明

我1972年结婚，婚房是一间小披屋，我们过着“半房半灶”的生活，即里半间是房间，中间用杂木板隔开，外半间是灶头间。房间里放了妻子的嫁妆“一幢箱”和马桶，然后在床架顶上放被絮，床底下放箱子，床横头旁放米甏，墙壁柱上敲上钉，挂花袋、锯子等杂物。

局促的居住条件，迫使我从1973年起，开始积钱，筹建住房。

造房子需要大量的钱。当时，我已当教师，月工资30元，加上大队里贴补4元，总共34元。妻子是农民，辛辛苦苦一年的工分收入，扣去一家的粮食、柴草等预支款，年终分红大多是“平头户”，有几年还倒欠生产队的。有一年年终分得56元，那是最好的一年。

我想养猪挣钱，除了上班，一有空就去新桥头买菜皮，张江买小机糠……捉一头15斤的落脚猪，养了6个月，卖得60元，还了饲料钱，所剩无几，但还落得一棚猪塮，卖给生产队0.50元一担，总共有50元的养猪收入。

建房，最重要的材料是砖头。我打报告向公社、大队申请，请求亲戚、朋友、同学等帮忙，11次购买“85红砖”，最少的2000块，最多1.5万块。提货单开的“客户名”五花八门。

为节约用钱，我还买了1万块不平整的“面包砖”，只要0.18元一块；1万块次砖，只要0.01元一块。泥水匠张师傅说：面包砖可以排墙脚，只不过灰沙多费点；次砖混搭在正品砖里，只要粉刷浆头浓一点，不影响墙的牢度。

积少成多，到1983年，我终于备齐了造房子所需要的砖头8.5万块。

为了省运输费，6000块以下砖头，我就与妻子一起，借一辆铁梗大拖车，一个在前面拉，一个在后面推，一次一次，一车一车地从窑厂运回家，累得腰酸背痛，满头大汗。1万块以上的砖头就并在一起提货，叫一辆手扶拖拉机，请同事帮忙装卸。不付人工费，但每人发一包香烟，中、晚两顿便饭不可省。

1982年8月，我决定把积存的3万块砖一次提回家。我约了大队里一部小拖拉机，一部大拖拉机，请8位同事帮忙装卸。我托人买了40多元的肋条、肉皮、白鱼，请土厨师根祥爷叔帮忙烧饭，还买了12包飞马牌香烟（每包0.28元）。拖拉机钱记入生产队预支账，花了我3个月的工资。此外，我还购买了钢筋、木材、水泥、石灰、纸巾、黄沙、石子等。

经过10年努力，我造成了两上两下一个平顶的住房，总计花费9230.57元。其中的人工费不贵，第一层泥、木工匠，用工129个，付工钱350元；白铁匠做了房前房后的水落管，用工25个，付工钱70元。

为了还清债务，我用零碎砖头搭建了20平方的猪棚，捉了一头母猪下崽。每个星期天，我都到市区去卖妻子种的蔬菜，每次能得30多元。回家途中，饿极了，我才在三林塘的小饭店，花1毛钱吃一碗“油渣线粉汤”。到1993年底，我的债务全部还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