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 叶

□ 钟 穗

一个转身，便走进了凉爽西风，举着彩笔涂抹着田园，万物都改变了容颜的初秋。

平日里，常不自觉地沉醉于草木幽深气息中的我，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个落叶纷飞的时节。但每年的这段日子，照例会去小区周边的河畔走走。聆听叶子从树上落下，空中仿佛飞舞着无数互相追逐的蝶，低语着金秋的故事。这些故事，不单诉说着离别的忧伤、重逢的喜悦，还倾吐着生命的短暂与珍贵。

上午的河边，气温仍有些薄凉。来此散步的人并不多，沿路都空空的，湖面也是空空的。听，风是柔的；看，云是淡的；眺，天是蓝的。人仿佛已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。

幽幽袭来的，那股此季候里特有的静谧气息，令我放慢脚步，踏着铺满落叶的小径前行。沙沙、沙沙，随着于脚底回响起的秋之韵律，一种别样的岁月感，便不疾不徐、不暖不寒地流淌开来。

抬头张望间，岸边那些高大的梧桐树，曾经的如盖浓荫，已被光阴收进了影集，黯然合拢。此时的它们，绿色、黄色、焦糖色的树叶，层次分明地呈现于一身，于明晃晃的阳光渲染下，婆娑斑斓成一幅多彩的画布。

风来，便有数片曼舞的树叶，细细碎碎地打着旋儿，如裙角飞扬的芭蕾舞者，扑向大地的怀抱。

捡起一枚，暗黄中尚透着几丝碧色，依稀可辨往日的青葱模样。那分明的筋脉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春天的故事、镌刻着秋天的诗意，能很清晰地看见草木生命所走过的痕迹，引人思绪万千。

记得烂漫的年少时代，常与村上两小无猜的玩伴们，一起摔泥巴、打水仗。每年一到落叶纷纷的季节，我们便叽叽喳喳地跑去村口的树林里，收集各种各样的落叶。有卵圆形的杨树叶，有扇形的银杏叶，也有多边形的枫树叶……

在我们看来，古典、旷远、高渺的明媚秋叶，仿若女子挽在头顶的珠花，既有美丽的色彩，又有温婉的气质。

不仅是颜值高，这些于风中歌唱、阳光下飞旋，在清秋的幕布上，泼洒出一片醉人浩荡的精灵，每一片，还都有着自己的故事。收集起来，夹到书里，在给它们一个安静的住所之外，还使之化成一枚枚小小的书签，获得一种归结性的升华，让它们始终停留在时光里，不露声色地定格着原本渐行渐远的足迹。

每每翻看时，让我一次又一次，触摸到有关生命、韶光、繁华、凋零、轮回与永恒的话题，感受到岁序的春华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