晒台上数星星

□ 金洪远

儿时的记忆，莫过于夏夜里和小伙伴聚集在晒台上数星星了。

晒台在上海石库门里属于“制高点”。夏夜的风顺着屋顶的瓦片滑下来，天还没有黑透，淡墨色的夜空上泛着蓝光，而星星，已经像镶嵌在天幕上的颗颗钻石，闪着幽远的光了。这时，我们总缠着躺在竹榻上的亭子间爷叔讲星星的故事。爷叔喝了一口茶，双手一摊说，肚皮里星星的故事早讲完了，你们今天都来数星星，谁星星数得最多，谁最聪明。小伙伴都争强好胜，一个个马上扬起头，扳起手指，一二三四地数了起来。

星星千奇百怪，有大有小，有远有近，有的亮，有的暗淡，有的一闪一闪，有的三五成群穿来穿去在做游戏，还有两颗大星星似乎在窃窃私语。尽管我们一次次睁大眼睛，也不知咋的，适才捕捉到的几颗对我们挤着眼睛的星星，当一片云彩冉冉滑过后，顿时没了踪影，急得我们拍手顿足。

可没过多久，它们又探头探脑地从云彩里现身——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厮却在“逗你玩”。看我们猴急的样儿，摇着纸扇的爷叔笑了。他说，天上星星这么多，怎么数得清？

夜深了，大人们脚下的木拖板在楼梯里响起，这是回家睡觉的信号，而数星星的游戏，是用儿歌来告别的。我赞叹小伙伴明明惊人的记忆力，年过花甲的他将当年的儿歌记得煞煞清：天上星，亮晶晶，一颗一颗数不清，好像许多小眼睛，星星闪闪放光明。

现在，夜空不那么清澈，眼睛也不灵，天上的星星看不清了，但回忆起童年夏夜数星星，感觉美好和难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