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 蚕

□ 刘岭梅
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我们虽然每天为填饱肚皮发愁，但没有课外作业，最令我记忆犹新的，是初中时的养蚕。

我的老家苏北，上初一时，有一个要好的同学黄一军对我说，他家房子小，我家房子大，养蚕就弄在我家里，他会搞来蚕子。说干就干，几天后，小黄拿来了一尺见方的小纸片，放在一个筛子里，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蚕子，过了几天，孵化后的幼蚕一个接一个钻出卵壳，一下子生出那么多小蚕，长约3毫米，全身有细毛，密密麻麻，拼命扭动身体，一个劲地寻找预先放在筛子里的桑叶。

我中午和晚上放学，第一件事，就是采摘新鲜的桑叶和清理蚕的大便。采摘桑叶，一要新鲜，二要没有雨水或露水浸润，否则蚕宝宝容易死亡。那时的农村，房子周围桑树特别多，桑树也不高，直接采摘或用钩子拉下枝条采摘。

我看着小东西一天天长大，从黑黢黢到灰白色，然后白白胖胖，没有几天就有一个变化，最后是雪白透明，非常漂亮。养蚕的筛子从一个变成两个，然后增大到了大簸箕。

为了蚕宝宝的顺利结茧，父亲和我们一起，先将稻草编成绳子，再将收割好的小麦秸秆剪齐对正，编成长长的龙骨，准备蚕宝宝上架。大约一个月后，蚕停止吃桑叶，浑身变得晶莹剔透，一个个主动爬到事先准备好的龙骨上，头一左一右地吐起丝来，它用吐出的白丝，最后把自己包裹起来成了茧。

我们从龙骨上摘下一个个蚕茧，装了一袋子，到镇上合作社出售，可卖十多元，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，除了满足我和小黄下一年的学费外，多余的还买了不少连环画。父亲是村里的老学究，也很开心，他读起一句古诗：“春蚕到死丝方尽，蜡炬成灰泪始干。”他说，自古以来，蚕吐出的丝，给人类带来那么多好处，我们也要像蚕一样，长大后对社会做出贡献。